(明報)2009年10月28日 星期三 05:10
http://news.mingpao.com/20091028/gzc1.htm
44歲的萊納•施密特(Rainer Schmidt)天生無手,卻能在乒乓球界打遍天下。這位德國 殘障奧運 (Paralympic Games)七朝元老 ,去年於北京 完成最後一場賽事後退役,搖身一變成為牧師,上周四到訪本港中學,更與聽障學生切磋球技。觀眾無不為其球技讚歎之際,他坦言曾因自己天生有限制而感到「羞愧」,「當外婆知道我天生沒有手臂,立即建議母親送我到養護機構!幸好父母沒有這樣做」。
施密特上周到聖公會林護紀念中學演講前接受訪問,當記者跟他點頭問好時,他則微笑伸出右手上臂,記者首次與受訪者「握臂」問候。在眾多運動之中,施密特偏偏選擇講求雙手高度協調的乒乓球,更成為國際球壇矚目的金牌名將,他坦言要克服身體限制,全因深信這句話︰「Lieber Arm ab als arm dran」(寧可缺手,不做可憐的孩子)。
座右銘:寧可缺手 不做可憐的孩子
「Arm在德文有兩個意思,名詞可解作手臂,形容詞則可解作『可憐的』,德語『arm dran』意即『可憐的孩子』。」他說,在2004年更以此概念出版第一本書《Lieber Arm ab als arm dran》(中文名︰《寧可缺手,但無缺憾》),全因一段童年經歷啟發。
施密特出生在德國西部的嘉德洛特(Gaderoth),那裏是一條只有450人的鄉下小村莊,他說︰「外婆見到我自出娘胎肢體發育不健全,便向鄰居高呼︰這個孩子沒有手臂!這個孩子沒有手臂!然後建議母親送我到養護機構,幸好父母沒有這樣做。」施密特天生右腿特短,且有紅綠色盲,但他表示,自小活於一個充滿愛的家庭,童年沒意識到自己跟別人有何不同,直到有次逛街,迎面見到一名陌生男子露出奇異目光。
長短腳兼色盲 幸父母不離棄
「當那男人看見我穿上義肢沒有雙臂的樣子,立即以苦惱表情說︰arm dran!(可憐的孩子!)」施密特嚴肅地說︰「當時我感到很奇怪,為何自己生活愉快,別人總覺得我是可憐呢?」他指弟弟當時聽到那男人的說話,立即大聲反駁對方︰「我哥哥不是可憐的!他只是沒有雙臂!」訪問期間,他感到口渴,職員為他遞上樽裝水時拉開樽蓋,他用雙臂接過水樽,夾著喝了幾口,動作靈活。
「知道嗎?人們往往自動將痛苦、無人照顧、窮困、眼淚等等畫上等號,大多數人腦海產生這個印象,他們會同情這些『可憐』的孩子,為這樣的人搖頭嘆息。」施密特表示,經歷青春期時特別痛苦,「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瑕疵品」,幸而12歲時,他首次加入洪堡乒乓球協會,教練發現他用雙臂夾起乒乓球拍練習十分投入,為他裝上控球義肢,發覺他甚有潛質。14歲時,他成為德國殘障乒乓球聯盟成員,展開專業球員訓練,從此創出一項又一項輝煌賽績。
與女友分手 決讀神學認識信仰
少年總有感情煩惱,施密特年輕時亦不例外,他不時暗自跟弟弟比較,「弟弟長得比我帥,而且四肢健全,當他10多歲有女友時,我心想︰嘻!我也不錯呀,何時才有女友?」到他17歲時,有女孩主動向他示愛,他笑說︰「終於有女孩對我有好感!雖然我沒有接受她的愛意,但十分感謝她的好意,令我更明白,兩人在一起,不是靠雙手維繫,而是看重雙方人品。」到了26歲,他本來快要跟女友結婚,但因相處問題而分手,促使他決定修讀神學,認識信仰。
曾拿過7次殘障奧運、七次世界盃 及十次歐洲盃殘障運動項目等獎項,施密特仍然會懷念昔日的比賽生涯,但為了追隨感興趣的信仰,故當上牧師,到處跟青年分享人生經歷,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限制,但每個人也都有突破限制的可能!關鍵在於你如何對待它、如何運用它」。他表示,自己寧願沒有手臂,也不願做一個可憐的人,對於生活上的限制,「會學習平心靜氣地接納它們」。
(明報記者 彭碧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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